故乡是我们心灵的净土,是我们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。
父母不在了,老家就成了故乡,回乡之路也变得遥远。在父母走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一直排斥回乡,因为那里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瓦都让我陷入无比思念的痛苦中。
又一轮封闭隔离值班备勤后,刚好借着五一放假,在大哥号召下,我携妻儿回了趟老家。
父母生前,我们每次回家都会到药店为二老购买常用药物,然后到超市选购他们爱吃的零食,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。这次回家,妻子先到超市买些酒菜瓜果,又到菜场杀鱼买肉。因出发时间有些晚,回到村口已是下午2点。当我们到达村口时,远远地就看见大哥和其他亲人在此等候。见面后,大家又大包小包帮我们拎东西。我在家里排行最小,从小被哥哥姐姐们宠着,直到现在还这样,让我觉得自己此生是多么幸运和幸福。又有一些时间没见了,但四岁多的小女儿一点儿也不生分,一见面就大伯三伯地叫着,稚嫩脆甜的声音让亲人们对这个小可爱越加喜欢。这样的场景,一直温润着我的心,也温暖着我们回家的路。
一进屋,三嫂就端上来一大桌丰盛的菜肴。本不喝酒的大哥提议,过节大家都喝一杯。姐夫打开红酒,给每人斟上一杯。二哥觉得红酒不过瘾,给自己倒上了家乡的乌杨老白干。一家人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吃着喝着,推杯换盏,谈天说地,时光仿佛在家人团聚中停滞。
乡间公路是乡亲们消遣放松的打卡地。雨过初晴,斜风夕照。乡亲们打堆儿坐在公路路沿上,见到我们兄弟,“老大、老幺回来了”,热情地和我们打起招呼。我们也索性挨着他们坐下来,和他们一起叙说今年的农事,帮他们削剥刚从山里采摘的竹笋……路边的梯田里,邻家大叔在犁田。原始的耕种在这里一代代延续,让乡村生生不息。老黄牛在水田里驮着犁铧,一圈又一圈,来回不停地翻转着泥土,带给乡亲们劳作的希望。对面,是谁家的鸭子,扑愣着翅膀,排着队,像跳水皇后,一个接一个地下水嬉戏。鸭子此起彼伏的嘎嘎叫声,让整个村野都快活起来。
沿着乡间公路,金银花,红子花,刺梨花等各种花竞相开放,花香弥漫,让人心旷神怡。在这条乡间公路上,我们兄妹曾无数次地搀扶着父母双亲来回散步。在以前父母常坐着休息的石头上,我和大哥不由自主地坐下来,久久不愿起身,仿佛父母不曾离开,就陪在我们身边。小女儿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姑父,在公路两旁寻找“山泡儿”。那红彤彤的“山泡儿”,也曾是我们儿时的最爱,让我们半饥半饱的童年时光充满着无限甜蜜的回忆。
夜幕轻笼,月牙悄悄爬上树梢,青蛙和各种昆虫已经急不可耐地引吭高歌,齐声演奏着亘古未变的乡村小夜曲。三哥已把老屋院坝的路灯全部打开,照亮了房前屋后上上下下的路。三嫂又开始在灶堂叮叮当当地准备晚餐。柴火的烟雾缭绕在整个灶屋,香香甜甜的烟火气弥漫在老屋四周。
乡村的每一天就是从鸟鸣鸡叫开始的。第二天清晨,在“快快回”的鸟叫声中,我早早地醒了。披衣下楼,太阳已照到对面山坡,呈现出“半阳光阴”的美景。这道独特的风景一直镌刻在我心灵深处。当年,为了支撑这个家,父母早出晚归,天不亮就会下地干活。当我被房梁上瓦块的热气烤醒的时候,太阳就已经照到对面半山坡了,看到的就是一半阳一半阴的景象。
见到我起来,早已起床的大哥大嫂嘱咐我:“老幺,早餐在锅里,趁热吃哟。”当年老父亲站在院坝上“老幺,起来吃早饭了哟”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大哥继续在院坝里挥舞着扫把,一起一伏的身影与老父亲当年清扫院坝的身影何其相似。
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。假期很快结束,临别时,大哥又带领亲人们送我们一家到村口,叮嘱我们“注意安全,到了打电话”,一直目送我们的车子驶向远方。
刚才还拉着大伯三伯搞握手分别仪式的小女儿,一转身就问:“爸爸,我们好久又回老家呢?”
(作者单位及姓名:涪陵监狱黄金泽)